南河,南村外的一条凶险大河。
河在红云家门口处转个大弯,但河道宽阔,下游区域有狭窄处,悬崖壁立,水流突变湍急,浪击悬崖,人称岩壁险滩鬼浪。
岩壁险滩鬼浪的重点在于鬼浪,这里所说的鬼浪单单是指浪头的诡异。诡异的简直就是无法理解,大浪漩涡在它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,诡异于无法预测也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吞金含兽。再凶猛的怪异猛兽无疑例外的被它撕扯粉碎。
诡异于即使是野鬼也无法再它面前呈现,哭都无济于事。
也是惊涛拍岸,遇到大风天气,轰隆隆响彻不断,再大的浪头也被拍碎,反反复复,曾经就有几条战船被撕的粉身碎骨。那是有命去无命回,如今就因为这里的鬼浪,大河已经没有了任何船只敢于航行。
红云小时经常在这条大河中玩耍。不过那个时候,红云自己是不敢来的,每次来时必然是人称“人鱼王”的十叔带他来。
曾经十叔就讲过,险滩鬼浪十来九亡。没有真正的水性就不要到这个最没有人性的地方,尤其是一个人。就算是十叔,尽管被人称为“人鱼王”也不例外,每次来也不是有十成的把握能够回去,多少都有些运气的成分。
十叔说的话也很明白。他不是告诉红云这个地方给如何保命,而是明确告诉红云:这里根本就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。更不是冒险的场所,而是绝地。
红云的确记住了十叔的教导。如今他也不想来这个连鬼都不放过的地方,而是生死一线的且根本就不能不选择的地方。
被张小龙等四人逼到绝处,无论是硬闯张小龙的铁棒墙,还是硬闯李小虎和王小豹组成的精钢剑阵,无疑都是必死当场。
红云是不想当场丢命的,他的唯一选择就是直面面对赵小飞。虽然明知赵小飞的铁扇飞毒针厉害无比,但是,由中毒到死,怎么也还要经过一段时间。
这就是红云。明知自己要死,却也是想着多活一秒是一秒,活着总是比死了好。到了这个份上能够倔强地为自己活着,活出个坚强也是意义。
为此,红云在赵小飞毒扇子底下逃命,就是为跳进南河。这一点由决策到实施也就几十秒的时间,但是红云做到了。
红云本以为自己中了毒针必死无疑,情急之下无奈之举,这才一头扎进南河里,连急带气一口气没有上来,懵懂懂的跳入河中。
飞毒针的毒性已经开始发作,红云也是强行闭气忍受。这一点红云是跟四伯学的,祛毒之法之一就是停止气血运行。
红云当时本就心急,又想着要躲避赵小飞他们,所以,在跳入南河的时候,他就直接潜入了水底。为了不让赵小飞他们找到自己,红云硬是憋足气息在水底潜行近半个时辰,直至全部气力释放完毕,才任由流水放浪自己的形骸。
红云的形骸就这样起起伏伏地顺着河流被带到河湾峭壁悬崖处。
祸不单行,大浪毫无顾忌地直接把红云拍到石壁上。已经晕过去的红云毫无知觉任由鬼浪肆无忌惮的摔打与撕扯……
张小龙、赵小飞等人依然没有放松,他们是紧跟着红云的身影追出来的。亲眼见证了红云跳进了南河。
明知凡是跳入南河的人非死不可,时至今日就是有再好的水性也几乎就是没有看见活着回来的人,但是,这几个人仍然不放心,一直沿着河岸在寻找……
一路追着,直到悬崖凶险处,仍然不见红云的尸体,几个人终于放心了。赵小飞断定红云即便不是被淹死也早已毒发身亡。不过,没有看到红云的尸体飘上来,终究还是不太放心。
一直追踪到了险滩鬼浪处,几个人无法靠近,只能远远地张望,希望能够看到一些蛛丝马迹。
终于发现一些破碎布条在大浪里漂浮,几处浪花中带有血色时,他们才断定红云已经死亡,虽然仍然不见尸身,但是任何人到了这里又有几个是完整的尸身,基本上就是肉泥碎骨。
几人又等了半个时辰,依旧如故,只好悻悻回去找疯道人复命去了。
一年后,白云山山腰白云观,一个小和尚提着水桶山上山下的来回跑,健步如飞,山势陡峭仍如履平地。看样子这一年来小和尚的道门法术进展了不少。
白云观位于白云山南坡,依山而建。清晨起来,站在道观门前,可俯瞰山下百里炊烟袅袅升起,南河水蜿蜒流淌。回首望,则是皑皑白雪的冰封雪山,太阳初升,闪闪晶晶。
跨过山门,进入白云观的是一条长长石砌台阶,如今已被道士们上上下下磨得光溜溜。拾阶而上近百米左右蜿蜒曲折的长廊,走过长廊方是一片开阔道观,规模宏大,白墙碧瓦,一片碧绿树木之中赫然是白壁闪烁,与山体决然相称,这也是白云观的名称由来。
观后有一条小路直通雪山山顶。
自红云被清风道长捡回来之后,就一直养在白云观中。
为什么说是捡回来的呢?那是红云落河时就已经晕过去了,又被岩壁无情拍打撕扯后,骨断筋折,皮开肉绽满身伤痕,已经不成人形。
远看一堆杂物在滩头,近看就是一堆腐肉。清风道长经过此地,不忍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在野外,看红云还有一丝气息,死马当做活马医,尽人事看天命的想法一路肩抗背抱的把红云弄了回来。
在滩头看红云的时候,清风道长就已经猜出这个人是上游河流经过岩壁激流拍岸撕扯的,也算是福大命大幸存下来,但不知道红云是受伤纵身跳河昏晕的。
在岩壁这一段,几乎就没有人落水跳河还能生还的例子。因为但凡意识清醒精神是否正常,落入河水中之后,一旦进入岩壁拍浪段,必定都会本能的挣扎。
岩壁险滩鬼浪专治各种不服,多少不服年少人都葬身于此。
红云恰恰是完全昏死过去的,鬼浪拍岸中早已不知不觉毫无痛感,任由肆虐,才随波逐流幸免于难。但就这样,也是红云十条命去掉九条半,仅剩一丝性命留到的清风道长的相遇,倘若再稍迟半天,就是天神也无法相救。